注：本文系根據西沐在2024年12月13日-15日，藝術金融管理PHD MBA平臺舉辦的“西安沉浸式文旅考察游學”研學活動中的專題講座整合整理。

　　12/13 永恒之美·巴黎圣母院考察體驗現場

　　新形態空間論

　　西沐 朱博文

　　摘要：數字技術的普及與深度運用，基于新基礎設施之上的新型空間形態正在得以建構，不僅取得了令人關注的社會經濟效益，也重塑著人們的空間邏輯認知。以新形態空間的生產和消費現象為基點，通過文獻研究、案例分析和對比研究，新形態空間憑借最新的基礎設施和技術手段，使得空間體驗擺脫了物理限制，體驗沉浸感受限的問題也得到解決，逐漸將自身與傳統空間形態區別開來，形成了獨特的空間形態。隨著元宇宙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與投放，新形態空間正在沿著以提升用戶體驗感和體驗沉浸感為核心旨歸路線，朝著智能化與個性化探索的方向演進。

　　空間生產是法國哲學家亨利?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在其著作《空間的生產》(1974)中提出的核心概念。他認為空間生產不僅是物理空間的創造，更是社會關系的再生產。[1]從列斐伏爾對空間生產的哲學闡釋中可以看到，空間生產不僅僅是一種純粹的經濟生產，而是由社會關系、權力結構和歷史進程塑造的?？臻g生產形態的演變也不只是反映了社會經濟的變化，也反映了人們的社會關系、權力結構乃至意識形態的變化。因此，空間生產與消費的問題并非只是一個簡單的經濟問題，同時也是一個社會問題乃至文化與哲學的問題。

　　數字化形態正在改變著人們的認知理念與思想，包括生活方式。同樣，也在改變著很多學科形態與實踐探索?？臻g生產作為一種新的形態也在數字化形態中，由傳統形態向數字化形態轉變，即新形態空間生產。新形態空間生產不僅解構與重塑著人們的空間邏輯，也反映著技術的革新、生產方式的變化、文化傳播方式的變革、思想觀念的轉變、行為方式的改變乃至整個社會關系和社會歷史的蛻變。正因為這樣一種特質，空間生產與消費成為文化產業領域尤其是講究場景和空間概念的文旅領域的一種常用經濟范式，文化企業圍繞于此建構相應的業態和生態。所以新形態空間生產和消費顛覆了文化產業舊有的底層邏輯，正在重塑文化產業發展的新形態。

　　雖然當前已有“西安沉浸式文旅考察”[2]、“城市更新與創意營造閱讀沙龍”[3]等探索與探討新形態空間生產的案例，但囿于對數字化形態的整體認知還處于一個有待不斷深化與擴展的初級階段，導致當前新形態空間生產的學術理論構建還處于一個模糊階段。新形態空間的內涵仍處于一個相對幽暗和遮蔽的狀態。數字形態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深刻地影響大眾的認知、思想與行為，在越來越碎片化、快餐化與個性化的消費場景里，人們的確需要一種機制與力量，進行有效的空間生產、運營與服務，重新構建人們的共識，共建人文精神。在急切的實踐發展和認知深化的現實需求面前，對新形態空間生產進行學理性和系統化的研究就顯現出異常顯性的學術和應用價值。而要深入地認知新形態空間生產的內在機制與運作機理，其首要的一步就是要對新形態空間表層的生產和消費現象進行理性審視。

　　一、空間類型的演進

　　空間的變遷史其實就是文明形態的演進史。[4] 與傳統的空間相比較，新形態空間有了質的變化，以至于我們很難用傳統認知與方法去探究它的內涵。創新形態空間生產和消費是數字化形態的新型產物，其底層邏輯由數字技術塑造。因此，從這一邏輯關系看，人們對空間認知的變化是受技術演變引起基礎設施變遷并改造空間生產與消費方式所決定的。所以，空間邏輯的變遷線路可以通過空間類型的遷變歷史而得以窺見。然而新形態空間生產和消費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建立在傳統形態空間生產和消費基礎之上。同時，新形態空間和傳統形態空間也并非是一種此消彼長的替代關系，而是一種積累疊加的持續并存關系。意味著新形態空間生產與消費的底層邏輯既有對之前空間邏輯一般規律的繼承，又有對其的顛覆和創新。因此，系統了解新形態空間生產和消費的底層邏輯就須將眼光放置于整體的空間類型躍遷歷程上?？傮w而言，隨著基礎設施的進化與變遷，空間大致經歷了傳統空間、體驗空間、互動空間、交換空間、數字空間以及數智空間這六種形態。每種不同形態的空間都有著一脈相承又各具特點的空間邏輯。

　　（一）傳統空間

　　傳統空間是以產品和渠道為中心的支撐服務體系，主要包括交通、郵電、供水供電、商業服務、科研與技術服務等?；旧鲜俏锢砜臻g的實體，主要以列車(軌道)、汽車(公路)、飛機(航線)等硬件為依托，以人員物品為傳輸對象。受傳統基礎設施影響，傳統空間邏輯主要基于幾何學、拓撲學和功能布局，強調秩序、功能和文化表達，通過幾何、層次、軸線[5]等手法創造合理且有意義的空間布局。在強調以物理空間的認知體系中，傳統空間中的文化生產和消費就是在例如寺廟、劇院、圖書館、作坊、畫廊、博物館、社區空間和節日廣場等實體場所中,通過社會互動、儀式、藝術和日常實踐，塑造和傳播文化，形成社會認同和集體記憶。這些空間不僅是文化活動的場所，也是文化傳承和創新的載體。

　　傳統空間為人們的文化藝術生產、傳播、消費營造了一個直接接觸文化藝術資源或產品、面對面交流的空間環境。但是傳統物理空間也存在著靜態性、適應性不足、容量低及其與外界空間的割裂性等顯著缺點，造成傳統空間文化生產和消費的同質化和圈子化、權力和話語的壟斷，文化交流傳播的障礙、文化傳承的斷裂和文化資源利用和文化生產要素流動的限制。

　　（二）體驗空間

　　體驗空間是一種以人的感受和體驗為中心的空間設計理念，強調在場性，即空間對人的感官、情感、認知和行為的影響。相較于傳統空間，體驗空間不僅僅是物理空間，還包括了在這個空間中發生的社會互動、文化活動和個體體驗。而且體驗空間更強調人在物理空間中的感受。因此，體驗空間的空間邏輯旨在通過科學合理的設計，提升用戶在空間內的體驗質量，實現空間的價值最大化。受此影響，體驗空間中的文化生產和消費是一個動態、互動的過程，通過內容創作、技術驅動、社區參與和沉浸式體驗，實現文化的傳播與再創造。在這一過程中，用戶不僅是文化的消費者，也是文化的生產者和傳播者。同時，強調個人體驗的空間邏輯中，體驗空間的文化生產和消費將更加注重個性化、互動性和可持續性，推動文化的創新和傳承。

　　在體驗空間中，人的主體地位和傳播的互動性得到正視，有利于消解傳統空間的絕對靜止性和適應性不足的缺點。但是體驗空間僅是對傳統空間生產的優化，其互動行為和個體體驗仍是發生于傳統實體空間內部，文化交流傳播的圈層化、與外界進行文化交流融合障礙等困境仍然沒有得到有效改善。同時，應該注意的是體驗空間中的互動僅是存在于人與人之間的狹窄范圍，導致文化生產呈現出激進的人本主義色彩，文化生產對環境資源的利用率低，文化創意的廣度和深度不足等缺點較明顯。

　　（三）互動空間

　　互動空間是指通過物理布局、技術支持和內容設計，鼓勵用戶參與、交流和互動的場所，強調空間的動態性和參與性。旨在促進人與人之間、人與環境之間的交流和互動。這種空間不僅是靜態的物理存在，而是一個能夠激發創意、促進社交和增強體驗的有機動態環境。隨著互動范圍的擴大和程度的加深，于此便形成了一種強調開放性、靈活性和參與性，通過設計空間布局、功能分區和技術支持，促進用戶與空間、用戶與用戶之間的互動，創造一種動態的、多層次的體驗環境的空間認知邏輯。于是，在互動空間形態中的文化生產和消費則是一個動態、雙向的過程，強調用戶參與、技術驅動和文化創新。這種空間不僅是文化內容展示的場所，更是用戶與空間、用戶與用戶之間互動的平臺?；铀囆g展覽、主題公園、社區文化中心等相關業態便應運而生。

　　相較于體驗空間，互動空間打破了空間的封閉性，文化生產和消費的用戶參與程度更廣更深，文化創意的技術屬性更強，對環境的利用率以及對空間功能的開發率更高。同時，傳播機制的完善，也為不同文化的交流和互鑒提供了一個相對平等的對話環境。然而，在互動空間中，對技術的過分依賴可能會削弱文化體驗的真實性。互動范圍的擴大，一方面會導致文化內容生產出現過度商業化而失去深度的隱患。另一方面，如何在地域文化交流中保護自身的文化特色也成為一個紙面上的挑戰。

　　（四）交互空間

　　交互空間是一個通過物理布局、技術支持和內容設計，旨在促進用戶與環境之間以及用戶彼此之間進行有效溝通和互動的場所。這種空間可以是實體的，如博物館和互動展覽、智能會議室;也可以是虛擬的，如在線游戲環境、虛擬現實平臺。交互空間的核心在于能夠提供一種增強用戶體驗，使用戶在空間的行為和活動成為互動體驗的一部分。相較于互動空間，交互空間更側重于用戶與技術的直接互動，而互動空間則更側重于用戶之間的社交互動與參與體驗。所以交互空間邏輯的核心是功能性和技術集成，強調如何通過設計和技術實現高效、直觀的交互。所以交互空間生產和消費在文化產業當中一般是通過結合數字技術、空間設計和用戶體驗，為文化內容的傳播、展示和體驗提供全新的可能性。例如在文化旅游方面，利用VR/AR技術重現歷史文化場景，讓游客“穿越”到古代，體驗歷史事件或文化故事，以此營造一種沉浸式體驗交互空間，像虛擬古城游覽和沉浸式戲劇表演是這一方面的典型代表。

　　盡管交互空間生產與消費在提升用戶體驗和創新文化傳播方面具有顯著優勢，但其高成本、技術局限性、隱私問題、維護難度等缺點也不容忽視。同時，對技術的高度依賴也會造成技術鴻溝，導致交互空間中用戶參與度不均。另外，交互空間也通常需要較大的物理空間來部署設備和實現互動功能。對物理空間的高要求會造成交互空間的設計比較難以適應快速變化的需求或場景。這都會限制這一空間形態在文化產業當中的普及程度。

　　（五）數字空間

　　數字空間是一個由計算機網絡、服務器、數據庫、軟件應用程序和其他數字技術組成的虛擬環境，是一個非物質的、基于信息技術的空間，用于存儲、處理、傳輸和展示數據、信息和知識。它不受物理位置的限制，允許用戶在互聯網或其他網絡中進行交流、工作、學習和娛樂。在數字基礎設施的影響下，數字空間的空間邏輯是一種以用戶為中心、技術為支撐、功能為導向的設計思維。它通過信息架構、交互設計、視覺邏輯等手段，構建出一個高效、直觀、沉浸式的虛擬環境。由于數字空間不受物理限制，因此同交互空間相比，數字空間則表現出更高的靈活性和動態性。但是由于基礎設施的躍遷，數字化實現了數據的要素化，推動了以數字資產為核心的數字經濟的發展邏輯架構體系。以數字化為底層邏輯形成的數字基礎設施，進而形成了底層技術系統，克服了傳統意義上的數據分析、集存、利用、場景等問題，將數據要素在生產各個環節的利用更為高效全面，實現數字化邏輯的全方位應用和社會數字化轉型大眾化。[6]因此，數字空間的邏輯需要遵循一套新的規則和原則，以確保用戶體驗的連貫性、功能的有效性和技術的高效性。當前，數字空間在文化產業中的應用已經取得了顯著的成效，例如話劇《蘇堤春曉》通過開辟“第二現場”利用信息化手段傳播舞臺藝術，使更多人能夠欣賞到高質量的戲劇表演。[7]又如湖南數字文化產業以音頻、動漫游戲、文博數字化等新業態發展迅猛，形成了馬欄山文創視頻產業園、湘潭韶山文化產業園等國家級文化產業示范區，不僅提升了文化服務的質量和效率，還推動了文化傳承與創新。[8]

　　但是數字空間形態僅只是數字化發展過程中的低級形態，數字化發展所構建的新形態空間生產與消費還會隨著數字化發展的進程而繼續深入發展。

　　（六）數智空間

　　數智空間是一個融合了數字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分析和其他智能科技的新型空間。指通過智能化手段對數字空間進行優化和增強，使空間能夠更加智能地響應用戶需求，提供個性化服務，并具有自我學習和進化的能力。相較于數字空間，數智空間是一個高度智能化、自適應和互動的數字環境，利用人工智能、機器學習、物聯網、大數據等技術，為用戶提供更加智能、高效和便捷的服務體驗?？梢钥吹?，數智空間是在數字空間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而來。數智空間的底層邏輯意味著場景中投射了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兩個場景，數字孿生的概念被推至臺前，進階的數字原生、模擬現實的虛擬世界、創新的虛擬世界與虛實結合的超越世界共存。在具體實踐中，數智空間已經被規劃進行業未來發展之中，一些線上平臺將重點放在個體內容的創造和交互，由個體的社交屬性聯結成新的虛擬生態系統，甚至是形成系統內的經濟形態和規范治理。理論上，一個人可以在多個超越現實的虛擬世界中發生活動行為，產生不同的虛擬生態體驗和數字場境實踐，深入到數智空間的邏輯創建中。在技術生態上，人機交互、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技術推動了數智空間邏輯的建構與完善。這些技術應用可以提升現有資源的應用，而越多地參與則會形成更行之有效的管理和運營。具體而言，即使是用戶自己的創造，在新的空間下也可以參考商業運作的運營和盈利模式。因為它的數據、技術和容量的支撐已經足夠個體的行為朝著更為智能化的方向進步，而不是單純的數字化體驗。而媒介的多元化，更為文化藝術作品和內容的傳達添磚加瓦。數智空間是多項未來技術的共同構建，因此對信息的處理、內容的轉化更為全面和智能，觀者在場境空間中可以享受到更加真實的“在場感”。從實體作品到數字藝術再到身臨其境的沉浸體驗，背后是底層的思考邏輯和生產邏輯的更新和發展，[9]現實與虛擬的交匯共同形成了數智化的場境體驗。

　　由于數智空間是新形態空間發展的高級形態，因此當前更多地停留于理論和概念系統地建構層面，在文化產業實踐領域地應用還有待進行深入的探索。

　　傳統空間形態到數智空間形態，人們的空間邏輯隨著技術介入度的增強、用戶參與度的提高，互動范圍的擴大和深度的加深而不斷重構。人們對空間的認知，從單純的物理空間，逐步深化到基于物理空間之上的技術運用空間、互動空間、意義空間和數字虛擬空間，空間的疊加使得空間邏輯隨著空間形態的演進而逐漸復雜化。甚至發展到數字空間形態，對物理空間限制的擺脫，是一種對空間生產底層邏輯的徹底顛覆，新形態空間生產與消費的底層邏輯不斷得到構建。但從空間形態的演進歷程中可以清楚地發現，以最大化提高用戶的參與、互動和體驗水平及程度為核心的空間生產邏輯，是任何一種空間生產與消費所遵循的基本原則。

　　二、體驗類型的進化

　　空間形態的變化，體驗的形式也隨之發生改變。截至目前，體驗總共有傳統體驗、在場體驗、互動體驗、交互體驗、深度沉浸體驗與在境體驗六種類型。體驗類型演進不僅映襯著空間類型演進過程中所形成的基本共識，而且隨著體驗方式的改變、體驗類型的增多以及體驗程度的加深，人們通過體驗所形成的主觀認知也會進一步對空間邏輯產生塑造作用，并反作用于空間生產。與空間類型的演進一致，體驗類型的演進并不是一個機械的迭代遞進過程，而是一個疊加并存并逐步走向復合化的過程。

　　（一）傳統體驗

　　傳統體驗是對應于傳統空間的體驗形式，指人們在與傳統文化、習俗、手工藝、歷史遺產等互動過程中所獲得的感覺、認知和情感上的經歷。強調個體在參與或觀察傳統活動時，通過直接接觸和深入理解所獲得的綜合感受。這種體驗往往與某個地區的文化特色、歷史背景和社會實踐緊密相關。當前傳統體驗仍然沿用于各項產品服務中，如永興坊。得益于傳統空間的靜態性和直接接觸等特點，傳統體驗具有較強的穩定性，且在文化傳承和情感連接方面具有優勢。但也由于此，傳統空間也面臨著創新不足和適應性等挑戰。

　　（二）在場體驗

　　在場體驗是體驗空間形態下的產物，指個體在特定環境或情境中，通過感官和情感與周圍環境直接互動，獲得一種實時、直接的體驗。強調的是個體與環境的直接聯系和即時反饋，人們在物理空間或虛擬環境中感受到的即時性和沉浸感。相較于傳統體驗，在場體驗更側重于個體在特定時刻和地點的直接感受和參與。這使得在場空間更易激起情感共鳴和即時反饋，比傳統體驗更具社交互動方面的優勢。因此，在場體驗在藝術、教育、娛樂、旅游等領域中都有廣泛的應用。不過，受限于時間、空間和成本，在場體驗具有轉瞬即逝的特點，一旦錯過便難以再現，同時也可能面臨環境風險和文化差異的挑戰。盡管如此，在場體驗在文化理解和個人成長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三）互動體驗

　　對應于互動空間的互動體驗，指個體在特定的環境或情境中，通過直接參與和其他個體或元素的相互作用，所獲得的一種感受、認知或學習過程。強調參與者的主動性和體驗的互動性。[10]相較于在場體驗的被動接受，互動體驗更為強調參與和反饋，提供沉浸感和個性化體驗。因此，互動體驗體現出比在場體驗更高的技術依賴性，互動體驗在視頻游戲、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互動展覽、網絡社交媒體、教育軟件等領域都有廣泛的應用。

　　互動體驗雖然提供了豐富的參與感和個性化體驗，但也會導致用戶體驗不一致而引發社交隔離的問題。同時，技術依賴性強也埋藏著一定程度的隱患，具體表現在：一方面，技術發展程度和運用的程度深淺會直接導致用戶沉浸體驗感的獲得，因此對技術和設備的配備不同會直接導致內容質量參差不齊和沉浸感不足的問題。另一方面，信息安全保障技術發展的滯后也會帶來隱私和網絡安全問題。

　　（四）交互體驗

　　交互空間中的交互式體驗指用戶在與產品、服務或環境互動時所經歷的過程和感受。強調沉浸式體驗，即用戶在互動過程中的主動參與和感受，以及這種互動對用戶行為和認知的影響。[11]相較于互動體驗，交互體驗更多地關注用戶與產品或服務之間的直接互動，而互動體驗則更廣泛地涵蓋了用戶的情感參與和整體體驗。所以交互體驗可以比互動體驗更能增強用戶的參與感，提供更具個性化的體驗，因此可以提高學習效果和即時反饋。目前，交互體驗在智能手機、交互式網站、語音助手、主題公園當中有比較廣泛的應用。但是比互動體驗更強的技術支撐也會進一步放大用戶學習成本高、隱私風險等缺點。另外，如果所運用的交互技術無法完全模擬真實體驗，也會導致體驗的沉浸感受限，也就意味著體驗的形式還需要進一步深入發展。

　　（五）深度沉浸體驗

　　深度沉浸體驗具體指一種用戶完全投入到某種活動或環境中，以至于暫時忘記現實世界，感受到高度參與和投入的狀態。深度沉浸體驗的產生主要是得益于數字技術的發展，通過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混合現實(MR)等技術，結合高分辨率顯示、空間音頻、觸覺反饋等感官交互手段，營造逼真的虛擬空間場景，而且由數字技術所營造的數字場景可以擺脫物理環境的限制?？梢?，數字技術解決了互動空間技術分辨顯示率不高，感官交互不足等模擬真實體驗受限等方面的技術難題。另外，5G網絡技術的運用，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傳統網絡技術延遲傳輸率較高的問題。因而解決了之前的體驗形式和沉浸感受限的根本難題。這意味著深度沉浸體驗是對傳統體驗形式的根本性顛覆，標志著新形態空間生產與消費模式的形成與建立。隨著數字技術的普及發展，深度沉浸體驗也被運用于娛樂、教育、訓練模擬、藝術創作和心理健康治療等廣泛的實踐領域中。

　　雖然由數字空間帶來的深度沉浸體驗是對空間體驗的一場哥白尼式革命，但受限于當前數字技術的發展程度，數字化虛擬場景與沉浸式體驗協調過程中的數實結合問題還沒有得到妥善解決，體驗模式還無法有效應對和滿足消費者個性化、多樣化、強交互、多樣態等復雜易變的沉浸式體驗需求。所以說，當前的深度沉浸體驗還僅停留在對于產品和服務的一種簡單的感官性探索體驗階段。

　　（六）在境體驗

　　在境體驗是數智空間形態下所產生的最新體驗形式，指基于元宇宙的多種虛擬技術、交互技術集成的沉浸式體驗場景。相較于深度沉浸體驗，在境體驗的核心是實現了場景的智能化，使得體驗從場景階段進入到場鏡階段，即從場景化“在場”到“在境”。相較于場景，場境強調的是元宇宙場域中的在境，解決的核心問題是以相近結構系統間的互動、理解與共鳴，是建立在沉浸式場域中的理解、體驗與互動。數字化場境與場景的主要區別是：場境是基于元宇宙基座上由數字化鑄造的以數字資產為核心的可沉浸體驗、可消費、可流轉可系統服務的場景。在此邏輯下，空間生產主體可以進一步借助數字孿生技術進行場景構建，有效解決數字化虛擬場景與沉浸式體驗協調過程中的數實結合問題，[12]進一步提升了體驗的沉浸感。同時，與深度沉浸體驗不同的是，在境體驗以機器學習、人工智能為核心要素，不僅可以感知、感受空間經濟環境，獲取存儲空間經濟信息，還具有思維與記憶能力，通過思維產生知識，且能利用已有知識對現有信息進行分析、計算、判斷等，并最終做出定制決策。智能還具有學習和適應能力，能根據空間服務經濟環境變化學習新知識，做出應激性反應，建立決策機制的自優化模型并擴充與深化體驗參與的廣度與深度，最終實現智能化的分析與管理。目前，這方面的實踐與案例還在嘗試過程中，沒有特別成功的案例。

　　從傳統體驗到在境體驗，體驗類型的發展呈現出提升人們對空間的體驗感以及體驗的沉浸感為旨規的發展進路，印證著體驗類型的發展同空間形態發展的基本共識保持高度一致。從傳統體驗到交互體驗，雖然隨著技術的進步，人們的體驗感在不斷提升，但是受物理空間和技術功能的限制，沉浸感不足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根本解決，直至數字技術所營造的數字空間才使得這一問題得到徹底擺脫，也標志著遵循新底層邏輯的新形態空間時代的到來。而隨后處于構想階段的在境體驗，探討的是在擺脫物理空間限制的數字虛擬空間中，通過智能化進一步使體驗沉浸感變得深沉，既體現出對傳統形態空間邏輯的超越性特征，也繼承著體驗類型演進所形成的基本共識。

　　三、新形態空間概念內涵

　　新形態空間的概念和內涵隨著空間類型和體驗類型演進歷程逐漸變得明朗和呼之欲出。隨著科技的發展，數字科技已成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它不僅讓人們能夠以全新的視角審視歷史，也讓人們能夠以更加沉浸的場景的互動與交互方式去體驗文化。因此，新形態空間是數字化掀起的革命浪潮外溢至空間生產和消費領域的結果。借助當前對數字化的認知以及空間和體驗演遷的基本規律和共識，新形態空間可以被定義為以IP為核心，旨在通過聲光電技術、全息影像、虛擬現實、幻影成像等前沿數字技術，提供高度交互的體驗，將IP傳統文化、商業發展與新興技術相結合，演繹出全新的深度沉浸的新形態空間。

　　空間和體驗的發展歷史以及新形態空間的定義昭示著新形態空間是隨著數字技術、智能技術和社會形態的深刻變革而演化出的一種新型空間范式。它突破了傳統物理空間的局限，融合虛擬與現實、物質與信息、個體與群體等多重維度，形成了一種更具動態性、交互性和開放性的空間形態。因此，與傳統空間相比，新形態空間便生發出以下五個方面全新的內涵特征。

　　1.技術驅動的虛實融合。新形態空間不再局限于物理世界的“場所”，而是通過數字孿生、元宇宙、VR/AR等技術，構建物理空間與數字空間的深度融合，因而體現出一種強烈的虛實共生的特征，這是傳統空間形態所不具備的一種全新特質。同時，數字技術作為新形態空間的主導驅動技術，使得空間中的一切(物體、行為、關系)均可被數據化，數據化的存在是新形態空間擺脫物理空間制約的根本原因。而且已有數據可以通過算法實現動態重構，并反向影響和作用物理實體空間，促進虛實的深入融合。

　　2.社會關系的重構。根據列斐伏爾的邏輯，空間是社會的產物，空間的生產包容一切的世界觀和實踐活動。[13]因而，空間形態的變化也會牽引社會關系的重構。新形態空間支持分布式協作(如開源社區)和去中心化組織(如DAO,去中心化自治組織)，打破傳統空間的層級結構。去中心化和分布式協作，會使得空間的功能和意義不再被空間中的上層中心或某少部分群體所壟斷，而是由用戶社群共同定義，形成興趣驅動的“圈層空間”(如游戲社區、虛擬粉絲社群)，突破了地理和物理邊界的限制，無邊界連接得以實現。

　　3.動態性和可編程性。與傳統空間對需求的適應的被動性和滯后性相比，新形態空間能夠通過物聯網、AI和大數據技術實時感知用戶需求并動態調整，使得新形態空間具有即時性和靈活性的特點。而且新形態空間支持普通用戶可通過低代碼工具或交互界面自定義空間功能。如，元宇宙中用戶自主搭建虛擬場景，智能家居中個性化設置生活模式等。這表明新形態空間的功能更具有開放性，可以進一步精準對接用戶的個性化需求。

　　4.人本導向的體驗升級。傳統形態空間生產的邏輯范式是根據現有物理空間的物質技術條件，盡可能進行設計、開發和使用來滿足人們的體驗需求，而新形態空間生產的邏輯范式則是根據人的主體需求來進行空間的設計與塑造，其人本導向性更為強烈。例如，新形態空間通過全息投影、腦機接口等技術，空間從“功能容器”進化為“體驗載體”，提供多感官的沉浸式體驗。另外，新形態空間可以基于用戶數據的深度分析，為其提供專門的定制化服務。

　　5.生態化與可持續性。傳統空間生產和消費依靠的是對物質資源的使用和消耗來增強人的空間體驗感。而新形態空間通過智能系統優化物質能源的使用情況，表現在通過數字技術所營造的數字生態實現與物理空間的結合，形成跨領域協同，既提高了資源的利用效率，又節省了資源的消耗。

　　所以，新形態空間的核心內涵在于技術賦能下的空間升維，具體表現在：一是從“容器”到“平臺”，新形態空間中，空間不僅是承載活動的場所，更是連接資源、創造價值的生態平臺。二是從“靜態”到“生長”，新形態空間中，空間隨用戶需求和技術迭代持續進化，具備自我更新能力。三是從“隔離”到“共生”，新形態空間中，物理與虛擬、人類與機器、

　　個體與群體在空間中形成新型共生關系。以上三點升維標志著人類從“適應空間”向“創造空間”的范式轉變。

　　四、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

　　作為由技術驅動而形成的空間新形態，新形態空間的深層次內涵與認知邏輯，潛藏在其內部的所使用的技術與手段當中。這也意味著，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與傳統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之間的不同，是新形態空間顛覆傳統形態空間底層邏輯的根本原因。

　　從空間形態和體驗類型的演變歷程可以看出，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并非是對當前數字技術機械式地簡單套用或嫁接，而是以最大化發現、挖掘和開發文化藝術資源價值，提升人們對空間的體驗感以及體驗的沉浸感為最終目標，呈現出明確的指向性和目的性。因此，這形成了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以IP為核心，通過數字技術、交互技術等前沿技術，將IP場景化，以營造一種沉浸式體驗的效果，滿足消費者個性化、強交互、沉浸式、體驗性消費需求的路線、維度和手段三個基本層次。

　　（一）基本路線

　　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要以IP為核心，通過數字技術以達到強化提升用戶沉浸式體驗的消費需求，這決定其基本路線就是要對IP進行場景化，然后在此基礎上將IP場景沉浸體驗化。

　　1.IP場景化

　　IP場景化是指將IP內容與特定的場景相結合，創造獨特的消費體驗和應用場景，增強IP的市場吸引力和用戶粘性。[14]具體而言，IP場景化包括：一是內容與場景融合：將IP內容(如文學、動漫、游戲、影視作品等)與消費者所處的具體場景(如教育、旅游、餐飲、購物等)相結合，使IP內容能夠在特定的場景中得到更好的應用和體驗。二是增強體驗感：通過場景化設計，讓消費者在接觸IP內容時，不僅獲得信息或娛樂上的滿足，還能在感官、情感上獲得更深層次的體驗。三是跨界合作：IP場景化往往涉及不同行業的合作，如文化產業與制造業、服務業的合作，通過跨界整合資源，開發出新的產品或服務。四是商業模式的創新：IP場景化為傳統的商業模式帶來創新，通過IP授權、聯合營銷、場景定制等方式，為品牌帶來新的增長點。IP場景化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挖掘IP的商業價值，同時為消費者提供更加豐富和個性化的消費體驗。在實施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目標消費者的需求和偏好，以及IP內容與場景匹配度，確保場景化效果能夠達到預期。

　　然而IP場景化還是會受制于消費者所處的現實空間場景，容易導致IP場景化的內容設計有時過于注重形式而忽略了故事性和情感共鳴，導致用戶雖身處于場景之中，卻難以真正融入其中。同時，現實場景與內容的融合也容易使得IP內容的展現不夠全面，呈現出碎片化的特點，限制了完整IP的普及性和可持續性，使得用戶也難以長期保持沉浸體驗。因此，IP場景化在提升沉浸體驗感方面仍有待改進空間。

　　2.IP場景沉浸體驗化

　　要進一步提升用戶對IP的體驗感，還須在IP場景化基礎上，將IP場景沉浸體驗化。IP場景沉浸體驗化指通過高度還原或創造與IP內容相符合的物理或虛擬環境，讓用戶在參與過程中獲得深入的情感投入和感官體驗，仿佛置身于IP所構建的世界之中。[15]這種體驗化設計的目標是讓用戶完全沉浸于IP故事或文化背景中，增強用戶對IP內容的認同感和忠誠度。其關鍵要素包括：一是環境設計;二是故事融入;三是互動性;四是技術支持;五是感官體驗等。IP場景沉浸體驗化的成功關鍵在于能否讓用戶忘記現實，完全投入到IP所創造的環境中，這擺脫了IP展示和體驗受制于現實場景的困境，這種深度的參與感和情感連接是傳統娛樂形式難以企及的。

　　（二）基本維度

　　新形態空間的基本路線決定了其基本維度涉及IP、場景化、互動、交互、深度體驗、數智場景體驗這幾個方面。

　　1.IP。在新形態空間中，IP通常指的是在新興空間環境或平臺創作和應用的知識產權內容。在新形態空間中，IP的概念和內涵得到進一步的延展和擴散，具體包括：一是品牌授權(如主題空間、聯名產品等);二是創新技術(如互動體驗、智能導覽等);三是內容創造(如原創IP、數字內容等)。新形態空間中的IP是文化與科技融合的產物，為用戶提供了全新的體驗方式，同時也為知識產權的創造者和使用者帶來了全新的商業機會。

　　2.場景化。新形態空間中的場景化指在新型的數字或物理空間中，創造和設計具有特定主題、氛圍和功能的場景，提供獨特的用戶體驗和滿足特定的需求。新形態空間的場景可以是虛擬的(如虛擬現實、增強現實、游戲世界等)或實體的(如主題公園、體驗店、智能展廳等)。新形態空間場景與一般場景的核心區別在于：前者依托智能技術(如元宇宙、物聯網、New IP等)實現虛實融合、多維交互與動態擴展，而后者通常局限于單一物理或傳統數字空間的靜態功能與單向體驗。因此，新形態空間的IP場景化包含以下四個關鍵點：一是虛擬場景化;二是實體場景化;三是場景化設計要素;四是場景化應用。在新形態空間中，IP場景化的目標是創造一個有吸引力的、有意義的、能夠激發用戶情感和行動的空間。不僅需要創意和技術，還需要對目標用戶群體的深入理解和洞察。

　　3.互動。新形態空間中的互動是指用戶與空間環境、技術設備、內容以及其他用戶之間通過各種手段進行的交流和行為響應。這些空間可以是物理的也可以是虛擬的，或者兩者的結合。相較于互動空間中的互動局限于固定場景與單向交互模式，新形態空間的互動具備多模態交互、實時反饋、個性化體驗、沉浸式環境和社交互動等特點，因而可以實現虛實融合、多感官協同與動態場景擴展。新形態空間中的互動是期望能夠提供更加豐富和動態的體驗，從而吸引和保持用戶對IP的興趣。

　　4.交互。新形態空間中的交互指在一個創新的環境中，用戶與空間、技術、內容以及其他用戶之間的相互作用。這些空間融合了最新的技術，如物聯網、增強現實、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以創造獨特的交互體驗。因而，新形態空間的交互相較于傳統交互空間的線性反饋機制，更強調虛實融合，多模態感知(如觸覺、視覺、AI反饋)及動態場景的自適應協同。所以，新形態空間中交互的要素就具體包括：技術集成、用戶體驗、環境感知、多感官體驗、個性化、社交互動等。這些要素也進一步決定新形態空間中的交互更加強調對IP的沉浸體驗，因而能夠提供更加豐富、動態和個性化的體驗，提高用戶的參與度和滿意度。

　　5.深度體驗。新形態空間中的深度體驗指利用數字技術創造或增強的物理或虛擬環境，這些環境提供了獨特的用戶體驗和交互方式。深度體驗在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體驗化過程中，更強調技術融合、交互性、沉浸感、可定制性、動態性和擴展性。因此，在新形態空間中，數字場景的設計和實踐需要考慮用戶體驗、技術兼容性、安全性和可訪問性等問題。通過數字場景，新形態空間能夠為用戶提供對IP內容更加豐富、多元和沉浸式的體驗，從而在娛樂、教育、工作等多個領域帶來革命性的變化。

　　6.數智場景體驗。新形態空間中的數智場景體驗是指利用數字智能技術(包括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等)在物理或虛擬空間中創造的高度個性化、智能化和互動性的體驗。其關鍵要素包括：個性化服務、智能互動、實時反饋、無縫連接、情景感知、多模態交互等。這也進一步決定新形態空間中的數智場景體驗需要考慮用戶隱私、技術集成、用戶體驗和可擴展性等方面的問題。通過數智場景體驗，新形態空間能夠為用戶提供更加便捷、舒適和高效的IP體驗環境，推動IP場景和IP體驗向更智能、更個性的方向發展。

　　上述六個維度為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體驗化提供了框架和可能性，也標志著新形態空間中用戶體驗感和體驗沉浸感的提升到了一個更為復雜的層面。

　　（三）基本手段

　　為保障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化的目標在實際層面得以落實和推進，就需要以下五個基本手段針對前文六個維度采取相應的實施策略。

　　1.IP技術。在新形態空間生產中，IP技術通過整合網絡架構、數據交互與場景設計，成為實現IP場景化及沉浸化的核心技術支撐。[16]新形態空間中IP技術，可以基于軟件定義網絡(SDN)和網絡功能虛擬化(NFV)進行動態網絡資源配置，支持場景的快速切換與多端協同。同時，IP定位技術結合地理信息系統(GIS)能夠追蹤用戶在場景中的實時位置，觸發定制化內容。另外，IP協議的數據分片功能(如MTU適配)能確保大量沉浸式內容的高效傳輸。通過分片重組技術，減少延遲和丟包，維持場景內視覺、聽覺多感官同步，避免沉浸感斷裂。值得一提的是，動態代理IP池技術可支持海量用戶同時接入同一場景，實現大規模用戶的并發管理。從以上功能中可以看出，IP技術就是以網絡虛擬化架構來構建場景化數據交互模型，實現多維度感官協同，以達到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化的目的。因而，在新形態空間中，IP技術的應用不僅僅是商業化的手段，也是提升空間文化和用戶體驗的重要途徑。通過巧妙地融合IP與技術，新形態空間能夠為用戶提供獨特的、難以復制的體驗，從而在競爭中脫穎而出。

　　2.場景化技術。新形態空間的場景化技術指利用各種技術和設計手段，創造具有特定主題或氛圍的空間環境，以提升用戶體驗和滿足特定功能需求。[17]在新形態空間中，場景化技術通過整合數字技術、網絡架構與空間設計，成為實現IP場景化及沉浸化的核心支撐。場景化技術通過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和三維建模等技術，將文化IP轉化為可感知的數字化場景。這不僅為用戶創造獨特的空間體驗，提升參與度和滿意度，還能為商業空間帶來更多的客流和收益，為文化空間增加教育和文化傳播的價值。

　　3.場景沉浸化技術。新形態空間沉浸技術指利用高科技手段，如虛擬現實、增強現實、混合現實、全息技術、環境特效等，將用戶帶入到一個高度仿真的虛擬環境中，使其感受到身臨其境的體驗。[18]這種技術通過模擬真實世界的感官刺激，如視覺、聽覺、觸覺等，使用戶與虛擬環境產生互動，從而實現深度沉浸。在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化運營中，可以通過IP元素提取和故事線融入，通過場景沉浸化技術進行再創作，將其中的場景、角色、故事等元素以虛擬的形式呈現出來。然后通過頭戴式顯示器、耳機、手柄等設備，實施交互技術和環境仿真技術增強IP場景的深度沉浸體驗感，激發用戶的情感共鳴，滿足交互式體驗需求。

　　4.大空間深度沉浸技術。大空間深度沉浸技術指在大度物理空間內創建虛擬空間，利用高科技手段為更多用戶提供一種高度真實和全面的沉浸式體驗。旨在創造一個可以讓用戶自由探索和互動的廣闊虛擬環境。其關鍵技術具體包括：一是大范圍位置追蹤;二是多用戶交互;三是高分辨率渲染;四是空間音頻系統;五是環境特效。在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化的運用中，大空間深度沉浸技術以實時渲染引擎、分布式傳感器網絡和云端協同計算三大技術支撐，通過場景重構(IP具象化)與感知強化(體驗沉浸化)的雙重路徑，將IP轉化為可交互、可感知的敘事空間。核心在于打破物理與虛擬界限，使用戶從“旁觀者”變為“參與者”，從而深化IP的情感聯結與商業價值。

　　5.數智場景沉浸技術。數智場景沉浸技術是一種結合了數字技術和智能科技的創新體驗方式，通過高科技手段為用戶創造一個身臨其境又能進行個性化探索的體驗環境。具備包括：一是沉浸式體驗;二是數智結合推動沉浸式體驗的發展;三是AI智能體在沉浸體驗中的角色;四是元宇宙技術的應用。相較于大空間深度沉浸技術，在IP場景化和IP場景沉浸化應用上，數智場景沉浸技術在場景重構方面可以實現IP的數字化具象，以體驗的多維深化進一步增強感知強化的效果。通過技術融合實現“文化——空間——用戶”的動態聯結，既賦予IP場景以生命力，又通過沉浸化手段使用戶從被動觀覽轉型主動參與，最終提升IP的情感價值與商業轉化效率。

　　五、新形態空間生產的實踐與案例

　　當前業界已有關于新形態空間生產與消費的實踐探索，甚至圍繞于此形成了相關業態或文旅體驗場景。已有的實踐案例，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當前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具備了落地的實際應用價值和可操作性。根據應用類型可以將當前新形態空間生產實踐案例大致分為以下四個類別，即文化消費場景改造項目、大型沉浸式演藝項目、沉浸式VR體驗展覽和突破型項目。

　　（一）文化場景改造項目

　　文化場景改造項目是指通過融合歷史/傳統元素與現代藝術或數字技術(如沉浸式體驗、工業遺跡改造、虛擬藝術空間)，重構多維度的文化消費場景，實現空間敘事與商業價值的跨界共生。長安十二時辰、船廠1862和Beeple是這方面的典型代表。

　　1.長安十二時辰

　　長安十二時辰基于電視劇《長安十二時辰》的主題，提供了一個沉浸式文化體驗的大型文商旅融合項目。這個項目是國內首個沉浸式唐風市井文化生活街區，位于西安，占地2.4萬平方米，分為三層，包括特色餐飲美食、文創購物、藝術打卡、推本體驗、演藝暢玩、宴席品鑒、休閑社交等多種業態。[19]長安十二街區運用了增強現實、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數字科技，結合文化創意元素，通過文旅融合、虛實結合的方式，將主題景觀、演藝內容、商戶業態等完美融合在一起，創造出深入介入和沉浸體驗的唐文化與唐市井生活。2023年8月初，升級后的3.0版長安十二時辰主題街區歸來，新增了《萬邦來潮》、《長相思》、《琵琶行》、《折柳送別》等四大演出和十余處NPC定點互動，進一步提升了體驗的密度和深度。自2024年4月開業以來，長安十二時辰就以對唐文化的高度還原和沉浸體驗，。

　　2.船廠1862

　　船廠1862是中國近代工業文明的發祥地之一。在轉型過程中，建筑師隈研吾負責設計。他尊重歷史文脈，修繕老建筑，保留了原始的結構和管道系統。在改造過程中將原有的蒸汽管道創新地改造成劇場的空調通風系統，廢棄材料則被轉化為裝飾元素和指標標識。經過轉型，船廠1862已成為一個時尚藝術商業綜合體，包括一個客容納800人的中型藝術劇院和大約16000平方米的體驗式藝術商業中心。匯聚了展覽、表演、發布會、高端餐飲和定制設計師品牌等多種功能。2021年，船廠1862榮登第五批國家工業遺產名錄，彰顯了其在保護和活化工業遺產方面的成就。[20]

　　3.Beeple

　　Beeple，即邁克?溫克爾曼(Mike Winkelmann),是一位數字藝術家。他的作品《每一天：前5000天》在2021年3月以近7000萬美元的價格在佳士得拍賣會上成交，創下了數字藝術品的拍賣記錄。表明了數字藝術在當代藝術界的重要地位和影響力。[21]

　　Beeple的作品不僅限于傳統意義上的數字藝術，還探索了新形態空間技術的結合。例如在南京德基藝術博物館舉辦的“Beeple:來自人造未來的故事”展覽中，洲明科技利用其星河系列Umini W LED顯示屏與鏡面環繞技術，打造了一個沉浸式的數字藝術空間。不僅展示了藝術與科技的結合，還為觀眾提供了一種全新的藝術體驗方式。

　　此外，Beeple的作品也涉及到了區塊鏈和虛擬現實技術。例如他的作品《記憶結構體》將虛擬空間建筑學與醫療科學相結合，為阿茲海默癥患者構筑記憶回廊，提供了一種對抗遺忘的方式。這種結合了VR藝術創作形態和敘事方式的作品，重新詮釋了人與空間、藝術與科技的關系。

　　（二）大型沉浸式演藝項目

　　大型沉浸式演藝項目是利用先進技術營造全方位感官環境，讓觀眾深入參與并體驗的綜合性演出活動。基于新形態空間技術的沉浸式演藝，《赳赳大秦》則是其典型業態案例。

　　《赳赳大秦》是一個以秦文化為背景的大型沉浸式演藝項目，融合了高科技劇院和沉浸式劇場技術，成功地將秦文化的歷史故事以現代藝術形式呈現給觀眾。赳赳大秦的演出空間設計采用了多空間貫穿式劇場設計，結合了3D信息投影和Black Trax實時追蹤技術，實現了燈光、多媒體投影和3D無縫集成。不僅再現了秦國崛起和華夏統一的歷史，還通過創新的表演形式和空間設計，為觀眾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文化體驗。[22]

　　（三）虛擬空間體驗

　　虛擬空間沉浸式VR體驗是指通過虛擬現實技術結合交互設備與多感官刺激，為觀眾營造高度逼真、可探索的虛擬環境，使其產生身臨其境參與感的數字化展覽形式。在這方面《永恒之美·巴黎圣母院》和《消失的法老》是有代表性的案例。

　　1.永恒之美·巴黎圣母院

　　《永恒之美·巴黎圣母院》是一個創新的沉浸式VR展覽，首次以巴黎圣母院為主題，利用最新的VR技術讓參觀者能夠突破時空限制，身臨其境地體驗這座法國文化地標。展覽由法國網絡運營商Orange、Emissive和法國Excurio聯合開發，通過科學方法和歷史數據對巴黎圣母院內部和周圍環境進行了勘測和建模還原。[23]

　　這個展覽是國內首個沉浸式無界VR互動探索體驗。體驗者戴上VR頭顯后，可以建立一個虛擬分身，360度全方位近距離觀賞巴黎圣母院的各個細節，如彩色玻璃窗、末日審判之門、祭壇、拱頂、管風琴等。此外，體驗者還可以搭乘升降梯登上69米的鐘塔，走出戶外，以絕佳的視野俯瞰巴黎市景，并欣賞以青銅制成的巨鐘。

　　與傳統的VR體驗不同，這個展覽采用了一種大空間虛擬現實體驗模式，得益于HTC集團業界領先的線下大空間技術。這種沉浸式探索體驗支持多人組隊，體驗者在場景中可以相互交流和互動，共同探索和分享體驗。

　　2.消失的法老

　　《消失的法老》是一個結合了VR技術和沉浸式體驗的創新項目。這個項目由美國哈佛大學吉薩項目考古團隊和法國VR品牌Excurio合作開發，通過VR技術1:1高精度重建還原了金字塔內部和周邊的實地環境。這個項目在巴黎阿拉伯世紀研究中心展出時，吸引了超過50000名游客參觀，并獲得了高度評價。

　　在技術應用方面，《消失的法老》采用了大空間沉浸式技術。參觀者需要穿戴特制的背包和VR頭顯設備，可以在近500平方米的展廳內自由走動，與虛擬環境進行互動，體驗如同現實生活一樣的游覽。此外，該項目支持多人組隊，觀眾可以實時交流和互動，共同探索體驗古埃及文明。

　　Excurio團隊在項目中堅持歷史準確性，與埃及學專家緊密合作，確保場景和物品的歷史真實性。同時，項目匯聚了3D建模師、動畫師、藝術指導、創意總監、歷史顧問、編劇及音效設計師等多領域專業人才，通過高效的溝通協作，確保各個創意元素之間的無縫銜接。

　　（四）突破型項目

　　突破型項目旨在創造第一代全新產品或流程，其核心技術與理念為組織構建全新產品或產品線的基礎。核心是構建“技術-內容-生態”閉環，通過文化IP的數字化重構、硬件技術的普惠化落地、商業模式的復合化創新。如LBE大空間的崛起，本質上是技術創新、內容創意與實體空間運營三者深度結合的產物，將用戶從觀看者轉變為故事的參與者和世界的探索者，連通物理世界與數字世界。即引入AIGC(人工智能生成內容)技術，這將有望實現個性化交互反饋乃至千人千面的體驗路徑，極大豐富內容供給并降低定制化門檻，這也正是技術驅動內容生產力提升的體現。

　　這類項目通常具有顛覆性創新，打破現有市場格局，風險較高，但成功后能帶來顯著的競爭優勢。[24]在新形態空間生產與消費中，“期待案例”因其通過技術與文化融合創造出全新的空間樣態與消費場景，顛覆了傳統空間的功能與價值邏輯。同時，其成功需依賴支持型技術的迭代和平臺型資源的整合，形成跨領域的創新生態。

　　“期待案例”作為一種新形態空間技術的突破型創新項目，對新形態空間技術的應用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未來城市空間演變與規劃響應：新技術如人工智能、自動駕駛等正在推動城市向數字化、智慧化、人本化發展。這些技術對城市規模等級、組織模式、形態布局及空間功能產生了深遠影響。城市規劃需要密切關注新技術帶來的生產、生活方式的變化，研究其對空間組織模式及功能結構布局的影響。二是5G技術在城市規劃和空間設計中的應用：5G技術的發展與其他技術相互作用，創造了許多新應用，例如移動支付和共享單車。這些技術改變了出行場景，進而影響了城市形態。城市規劃與設計需要主動應對這些技術變化，確保城市規劃與設計面向未來、保持先進。三是數智設計在數字時代的設計新形態：數智設計是數字時代下人和計算機共生的新形態，基于數字技術，融合了人的智慧和技術創造的非人智慧。它形成于虛擬與現實的融合，更具系統性、動態性、可復制性和多元性。數智設計已成為數字時代的一種新力量，影響著設計的對象、方式方法和形態。

　　上述實踐案例標志著人類已然進入到一種全新的空間生產與消費領域當中。新形態空間技術與手段既可以為傳統項目賦能，也能自帶原生性的創新項目，將人們對空間的體驗感以及體驗的沉浸感抬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然而，上述案例的成功，并不能僅簡單歸結為是對新技術成功運用，而是新技術運用催化下產生的新模式和新理念綜合作用的結果。

　　六、新形態空間生產運營理念

　　前文中7個新形態空間生產案例已然反映著，新形態空間技術與手段帶來了一種全新的商業模式，而新的商業模式也必然內蘊著一套新的運營理念。用戶通過商業接觸，形成對新形態空間的體驗認知，并使自身的空間邏輯得到重塑與建構。所以，新形態空間生產運營理念也是新形態空間邏輯形成過程中的重要一環。

　　（一）運營模式變遷

　　如前所述，空間類型的演變是一個依托于基礎設施躍遷而進化發展的過程。不同的空間類型基于不同的基礎設施，因而技術依托不盡相同。技術依托不同也代表著不同空間類型中業態的底層邏輯與滿足的需求類型也不盡相同。根據基礎設施的變遷與進化的歷程可以將空間形態運營模式大致劃分為傳統形態、互聯網形態、數字化形態三種類型。(圖6-1所示)

　　圖6-1 運營模式變遷圖

　　1.傳統運營模式：如圖所示：在傳統運營模式中，廠家生產完產品和服務之后，需要先對其建構相應的品牌，以此來彰顯生產商以及產品和服務的市場識別度，再選擇中間渠道，通過中間渠道落入到終端的手中，最后再由銷售終端轉至客戶手中。這種運營模式受制于傳統基礎設施的限制，導致運營模式具有鏈條長，廠商和客戶距離過遠的特點。該特點進一步決定，傳統運營模式的互動性和交互性不強，客戶對產品的感知被動性和碎片化強，因而體驗感弱。

　　2.互聯網運營模式：如圖所示，互聯網可以將傳統線下的經營模式轉至線上，基于信息化的基礎設施建設，互聯網可以將渠道和終端的功能用平臺來進行整合，工廠的產品和服務可以通過網上商家經由互聯網平臺轉至客戶手中。基于互聯網平臺，客戶和工廠的中間鏈條被大幅壓縮，使得客戶也可以通過網絡平臺進行互動和反饋，客戶的互動體驗感和交互體驗感大幅提高。但是，互聯網運營模式仍沒有消除中介的橫梗作用，用戶對產品和服務的體驗仍然是一種非在場和非全面的體外化形式，體驗的沉浸感仍然處于一種受限狀態。

　　3.數字化運營模式：如圖所示，在數字化時代，工廠生產提供的產品和服務是基于數字基礎設施之上的數字化消費場景直接到達客戶的手中。這種經營模式直接免去中間渠道，極大縮短了廠商和客戶之間的距離，可以精準地對接客戶需求。在數字化運營模式中，客戶是直接在特定的消費場景中對產品和服務進行體驗，這解決了互聯網運營模式中交互性和互動性體驗的即時性、在場性和親身性受限的問題，因而體驗沉浸感不足的問題得到有效化解，使得客戶對空間的體驗感被提高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值得一提的是，在數字化運營模式中，可以以產品和服務作為客戶對場景體驗的觸發點，以此獲取客戶對空間進行認知的暈輪效應。

　　（二）新形態空間運營理念

　　從傳統運營模式到數字化運營模式，每種不同的運營模式，產品和服務都是通過不同的中間渠道到達客戶手中，因此會面對不同的操作和運營實際狀況，自然也生發出不同的運營理念。而新形態空間運營理念是數字化運營模式下的產物，因此對比傳統運營模式和互聯網運營模式，會有一些不同的全新特點，這也是新形態空間生產底層邏輯不同于傳統形態空間生產底層邏輯的重要原因之一。

　　1.審美文化的興起，科技融合的快速替代，體驗越來越簡單、直接、跨越時空

　　中國文化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經歷了文化精神的培育與弘揚、文化事業的重視與全面發展、文化產業的發展三個階段后，擺脫了邊緣化的發展而成為一種國家戰略。[25]在這種背景之下，藝術開始無孔不入地滲透到了生活的各個方面，在這個過程之中，一些世俗化、娛樂化、快餐化的消費潮流如潮水般而至。同時，都市化使得審美文化的走向也更為世俗化、時尚化、新奇化、娛樂化，并且幾乎成為一種不可阻擋的潮流。審美文化世俗化的精神實質就是進一步弱化審美的崇高性，顯著的標志是審美的精神高度與力量淡化與缺失，取而代之的是感受性審美的離散化與感官的刺激。在審美文化世俗化、時尚化、新奇化、娛樂化的潮流之下，凸顯個性的中國藝術發展的評價標準難以理性確立。另外，“數字化”介入人類的藝術活動，將藝術創作日益與數字化緊密相連。數字化使人們獲得了一種普遍介入藝術創造過程的重要手段，從而使藝術產品的科技含量、信息含量大大增加，傳播信息的成本不斷下降，實現了藝術品、技術、信息在全球范圍內高密度、高速、高效的傳播與流動?？梢?，在技術的催化作用下，人們的這種感官刺激被大肆激發，使得體驗越來越簡單、直接、跨越時空。

　　在數字化的運營模式中，原本通過書本知識或傳播媒介等間接渠道才能體驗到的審美文化，被現代數字技術直接彌合于消費場景當中。用戶以消費場景當中的產品和服務為基點，通過一種習以為常的常規方式來對蘊含于其中的審美文化進行感知、體驗和理解。這使得新形態空間中的審美文化傳播可以化解用戶需要進行學習和深入理解的前置門檻，揭開傳統空間形態傳播方式為審美文化所賦予的神秘面紗。

　　2.引流：IP+場景化+沉浸體驗

　　隨著審美文化轉型和科技融合，原本需要人們花費巨額成本才能獲取的審美文化變得日益唾手可得，這會自然增加新空間中人們的精神審美文化的需求量。以IP作為文化基底，以此來構建消費者的情感連接，可以將激發原有的潛在需求，獲得市場的廣泛關注。通過場景化技術來使得IP場景化，以此來滿足消費者對IP的互動和交互需求。通過數字技術等高科技使得場景能夠滿足消費者的沉浸體驗需求，就可以將關注效應更進一步地轉化成消費者的實際行動，以此來達到吸引流量的效果。從前文的案例當中，可以發現長安十二時辰、船廠1862、Beeple、赳赳大秦、永恒之美·巴黎圣母院、消失的法老等都是沿用IP+場景化+沉浸體驗的經營模式來使自身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中獲得突圍。

　　3.商業植入

　　當潛在需求成功的轉變成有效需求，市場需求量被有效激發且達到了一定規模，就可以進行商業植入。新形態空間的商業植入指將品牌或產品信息融入新形態空間中，以達到營銷推廣的目的。[26]具體包括：虛擬現實空間商業植入、增強現實空間商業植入、智能交互空間商業植入、社交媒體空間商業植入、個性化定制空間商業植入。新形態空間中的商業植入具有互動性強、沉浸式體驗、個性化定制等特點，能有效提高品牌曝光度和用戶參與度。從前文的案例中可以發現，在新形態空間中進行商業植入是實現空間生產價值的必要手段，而且進行商業植入可以進一步激發新形態空間中項目的開發活力，使得“IP+場景化+沉浸體驗”的引流作用得到最終變現。

　　4.場外服務

　　作為一種全新的運營模式，新形態空間數字化運營模式要發展成為一種具有持續續航能力的穩定模式，還需要一定的支撐與服務體系為其提供保障。所以，新形態空間運營需要圍繞消費場景構建一套與之配套的場外服務體系。新形態空間中的場外服務是指在新型的虛擬或增強現實環境中，為用戶提供的服務內容，是新形態空間運營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例如，《消失的法老》就圍繞自身的主營業務構建了一套非常嚴密的場外服務體系。首先，項目通過社交媒體(如抖音、微博)發布體驗視頻，吸引流量，并與旅游平臺、旅行社合作推出優惠套餐，夸大客源覆蓋。同時作為中法建交60年文化項目，融入“法中文化旅游年”及國際展覽，借助文化IP提升品牌國際影響力。其次，在場外設置主題紀念品銷售、VIP專屬體驗(如私人導游服務)以及主題餐飲，通過沉浸式周邊產品強化用戶對古埃及主題的記憶，提升復購率。再次，與城市文化場館(如上海博物館)、商業綜合體(興業太古匯)合作落地，結合線下文旅活動(如國際光影節)，將體驗場景嵌入城市公共文化空間，吸引更多非核心手中參與。同時還與學術機構(如哈佛大學埃及學團隊)合作確保內容專業性，增強用戶信任。最后，通過預約系統和現場反饋收集游客數據，分析用戶偏好并調整內容設計，保持市場競爭力。

　　通過《消失的法老》可以發現，場外服務對新形態空間運營的作用主要有以下九點：一是提升用戶體驗;二是增加用戶粘性;三是擴展收入渠道;四是增強品牌形象;五是促進用戶轉化;六是收集用戶反饋;七是優化運營效率;八是創新商業模式;九是提高市場競爭力。

　　當前，新形態空間已經構建了一套成熟的價值發現——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價值管理的閉環聯動式運營邏輯理念，標志著新形態空間運營已發展出一套具有一般參照性的邏輯范式，可以被廣泛運用于相關運營實踐當中。

　　七、新形態空間運營實踐研究

　　最大化提高用戶的參與、互動和體驗水平及程度為核心的空間生產邏輯是空間生產與消費發展的基本共識。無論是新形態空間的技術與手段，還是其落地的相關實踐案例，以及由此生發出來的生產運營理念都是以實現該目的進行服務。結合前文的實踐案例以及新形態空間的運營模式，可以進一步歸納出新形態空間運營實踐強調以下三點：

　　（一）空間生產體驗本身是核心

　　對體驗感和體驗沉浸感的強調是空間進行演化迭代的根本動力。這也是新形態空間與傳統形態空間保持著一脈相承的根本因素。不過與傳統空間形態將體驗隱匿在一種間接的傳播機制相比，新形態空間的生產和運營將體驗本身作為核心，是為了適應市場變化、滿足消費者需求、利用技術優勢、實現商業模式的創新和持續發展。

　　新形態空間生產的核心是體驗本身，具有由以下8個因素決定：一是消費需求升級。隨著經濟的發展和消費者需求的多樣化，人們不再僅僅滿足于物質消費，而更加注重精神層面的滿足和體驗。新形態空間正是為了滿足這種需求而誕生的。二是技術進步。新技術的發展，使得創造沉浸式和個性化的體驗成為可能。這些技術的應用使得體驗本身成為產品和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三是競爭差異化。在傳統市場中，產品和服務越來越同質化，使得體驗本身成為企業區分自身與競爭對手的關鍵因素。新形態空間通過提供獨特的體驗來吸引用戶，實現差異化競爭。四是體驗經濟的興起。體驗強調的是為消費者提供個性化的、難以忘懷的體驗。在新形態空間中，體驗本身就是產品，消費者的參與和感受成為價值創造的核心。五是社交媒體的影響。社交媒體的普及使得分享個人體驗成為一種潮流。新形態空間提供的獨特體驗往往具有很高的分享價值，能夠通過用戶口碑傳播，從而吸引更多用戶。六是體驗的不可復制性。與實體商品相比，體驗具有更強的個性化和不可復制性。每個用戶的體驗都是獨一無二的，這種獨特性使得體驗本身成為吸引消費者的關鍵。七是價值的持續創造。新形態空間通過不斷更新和優化體驗內容，可以持續創造價值。體驗的不斷創新能夠保持用戶的興趣和參與度，為運營者帶來長期利益。八是用戶參與度的提升。新形態空間通常鼓勵用戶參與和互動，這種參與感使用戶更加投入，提高了用戶對空間的認同感和忠誠度。

　　（二）在場服務特別重要

　　作為一種數字化運營模式，新形態空間是直接通過數字場景向客戶傳遞自身的產品和服務。用戶也是直接通過與場景的直接互動來獲取體驗感。這也就決定在場服務的質量會直接影響空間生產體驗感這個核心目標的實現程度。

　　新形態空間中的在場服務不僅確保了用戶在空間內的優質體驗，還能夠讓用戶將這份感悟延續到日常生活中。這種深層次的用戶體驗和品牌忠誠度的建立，對于新形態空間的長期成長和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具體而言包括以下四點：一是深化體驗感知。在場服務能夠確保用戶在空間內的體驗是深入和全面的。通過專業的在場服務，用戶能夠更好地理解和感知新形態空間所提供的獨特體驗，這種深刻的感悟可以是現用戶體驗的綿延并形成記憶。二是增強情感連接。在場服務通常涉及人與人之間的直接互動，這種面對面的交流能夠建立更強的情感連接。當用戶感受到溫暖和個性化的服務時，更容易對空間產生情感上的共鳴，這種情感會隨著用戶離開空間而延續。三是提升品牌形象。在場服務的質量直接反映了新形態空間的管理水平和品牌形象。優質的服務能夠讓用戶對空間產生信任和好感，這種正面形象是用戶愿意推薦和再次訪問的重要因素。四是促進口碑傳播。如果用戶在新形態空間中獲得了難忘的體驗，很可能會將這種感悟通過社交媒體或口碑傳播給他人。在場服務作為體驗的一部分，對于塑造積極的口碑至關重要。

　　（三）新媒介通道的生產、服務（產品）、傳播是關鍵

　　新形態空間作為一種與傳統空間完全不同的空間生產形態，本身就是由新媒介技術塑造而成。新技術的投放使用，不僅帶來了新媒介通道的生產和服務(產品)，而且體驗感的提升以及體驗沉浸感受限問題的解決，也都是由數字新技術改變了傳統空間傳播模式和機制的結果。所以，新形態空間中，新媒介通道的生產、服務(產品)和傳播共同構成了新形態空間的核心競爭力和價值創造體系，共同決定了空間能否吸引和留住用戶，以及能否在市場中取得成果。

　　新媒介通道的生產、服務(產品)、傳播是關鍵具體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是新媒介通道的生產、服務設計和傳播都是為了提升用戶體驗。在用戶體驗至上的時代，這三者成為了新形態空間成功的關鍵。二是新媒介通道的生產和服務能夠快速適應市場變化，滿足不斷變化的用戶需求。而有效的傳播則確保了這些變化能夠讓目標用戶所知曉。三是新媒介通道的生產、服務設計和傳播為新形態空間帶來了新的商業模式和收入來源，如虛擬商品銷售、廣告植入、訂閱服務等。四是領先的新媒介通道生產和傳播能力可以稱為新形態空間的核心競爭優勢，幫助其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

　　八、新形態空間發展的趨勢與思考

　　從技術與手段到落地實踐項目，從運營理念到實踐操作，當前新形態空間生產已經發展出一套相對成熟的體系與輪轉機制。然而新形態空間同時也是一個持續完善發展的系統過程，結合當前數字化發展的實際情況，新形態空間會隨著未來技術的深入發展而朝向更加新穎的形態發展。同時，在發展的過程中也要繼續克服當前數字化仍存在或者新產生的一系列問題。

　　（一）新形態空間未來發展的趨勢

　　提高用戶體驗度與體驗沉浸感是空間形態進化發展的共識與核心目標，所以，新形態空間未來的發展方向，仍然是在當前基礎上進一步提升用戶的參與度、體驗度和沉浸感。當前新形態空間在提升用戶體驗方面已經發展出IP場景化以及IP場景沉浸體驗化的兩條基本路線。所以，新形態空間未來發展趨勢仍是沿著當前兩條基本路線進行深入挖掘與探索。

　　1.IP場景化，場景沉浸體驗化是一條主線，更是一種趨勢，更是新文旅發展的熱點。IP場景化作為IP價值釋放的重要路徑，在未來也需要貼合數字化的總體發展趨勢朝向數智化的方向，呈現多維融合、技術驅動以及全球化滲透的發展趨勢。具體表現在：首先，元宇宙與虛擬空間的深度融合。隨著元宇宙技術的成熟，IP場景化將突破物理限制，構建沉浸式虛擬空間。例如，虛擬演唱會、數字分身互動、IP主題虛擬社區等成為新形態。元宇宙為IP提供全新的敘事場景。其次，跨媒介聯動與全產業鏈開發。IP場景化將加速跨媒介聯動，形成“一源多用”的生態閉環。再次，技術驅動的沉浸式體驗升級。人工智能(AI)、3D打印等技術將推動IP場景化的沉浸感與個性化。另外，全球化與本土化結合的場景拓展。未來IP場景化將深化全球布局，通過文化融合實現跨區域滲透。最后，細分市場的精準場景滲透。針對垂直領域的需求，IP場景化將向教育、康養等細分市場延伸。

　　2.場景沉浸體驗化由交互向數字轉型，是一種大勢。交互向數字化轉型的本質是構建“人——數——場”的深度連接，通過技術將用戶行為轉化為可計算、可迭代的數字資產，進而實現場景的實時適配與價值延伸。其核心在于以數字計算為紐帶，深度整合感官、行為與場景。這一轉型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層面：一是技術驅動：從物理界到數字孿生交互。傳統交互依賴實體道具或物理空間(如按鈕、觸摸屏)，而數字化交互通過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動作捕捉技術，構建虛實融合的交互界面。二是體驗升級：從線性敘事到動態響應。傳統場景交互多維預設的線性流程，而數字化轉型后，場景能通過AI算法、實時渲染技術動態響應用戶行為。三是虛實共生：從場景分離到空間融合。數字化轉型打破物理與虛擬空間的割裂，構建無縫銜接的混合現實場景。四是個性化與數據化：從被動接收到主動共創用戶行為數據(如動作、情緒、社交關系)成為驅動場景進化的核心資源。可見，場景沉浸體驗化由交互向數字轉型這一趨勢，將重塑娛樂、零售、文旅等領域的體驗邏輯，推動沉浸式場景從“單向展示”邁向“智能共生”。

　　3.數智化場景沉浸體驗期待大IP、大空間、高體驗、大制作。這一趨勢源于用戶對沉浸感、互動性及內容深度的需求升級，以及技術革新與商業邏輯的雙重驅動。首先，大IP式內容生態與用戶黏性的基石。因為大IP具備成熟的粉絲基礎、完整的世界觀和多元化的內容儲備，能夠為場景沉浸體驗提供“強內容支撐”。而且大IP具備認知門檻低，且更易于跨媒介協同的優勢，所以其商業價值也更容易被放大。其次，大空間式虛實融合的載體與流量入口?！按罂臻g”既包括物理空間的規?；脑?如主題公園、商業綜合體)，也涵蓋虛擬空間的開放式架構(如元宇宙平臺)，其核心在于通過技術整合創造“無邊界體驗”。這種體驗感能夠帶來社交屬性的強化，并形成流量聚合效應。再次，高體驗是技術驅動的感官革命?！案唧w驗”要求場景沉浸感從視覺、聽覺擴展至多模態交互(觸覺、嗅覺、體感等)，并通過AI與數據實現個性化適配。最后，“大制作”體現為資金、技術、人才的高投入，以及跨領域協作的工業化生產流程，是保障場景品質與可持續運營的關鍵?？梢?，未來數智化場景沉浸體驗的競爭力，取決于大IP的內容勢能、空間的流量承載力、高體驗的技術穿透力與大制作的資源整合力四者協同。具體而言即是IP世界觀填充空間虛實，空間為IP提供落地場景。技術投入保障體驗上限，工業化流程控制成本下限。通過“強內容+強技術+強運營”，構建用戶從“短暫體驗”到“長期駐留”的沉浸生態，最終實現流量沉淀與商業增值。

　　4.新形態空間的理論與實踐探索會不斷出現，井噴式的實踐探索亟需理論創新。由于當前新形態空間還處于一個實踐的建構期，對其的認知還處于一個初級階段。新形態空間的發展也會遇到一系列新問題新挑戰，對這些問題和挑戰也需要進行理論上的研究分析，才能幫助新形態空間實現更好的發展。結合當前數字化的總體發展趨勢，未來新形態空間的理論研究方向將大致聚焦于數智化場景構建、虛實空間融合及跨學科理論整合這三個大的方面。

　　（二）新形態空間未來發展的思考

　　當前，新形態空間總體還處于一個建構階段，對其的實踐探索和理論認知還不夠深刻，而且受當前數字技術發展水平的限制，新形態空間發展還有許多障礙和問題亟需突破。具體表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1、新形態空間的生產已逐步顯現出多元化發展的格局，創新能力不斷聚集與釋放，但適配的運營與服務落后，亟需跟上。

　　2、要突破形態空間生產的路徑依賴，創新新形態空間的態勢界限，不斷推動新形態空間的樣態，用新的樣態進一步帶動新形態空間的生產。

　　3、是進一步密切IP與新形態空間的融合，進一步打通大IP與新形態空間生產的界限，在新樣態創新中完成大IP與新形態空間生產的跨界融合。

　　4、重視新科技融合，如元宇宙、CGAI、SORA等技術的融合利用在科技融合創新中推動多樣態的新形態空間生產。

　　5、加強新形態空間生產與運營的實踐案例研究，進一步提升理論研究的廣度與深度，形成系統理論與體系，更好地指導新形態空間的生產與運營實踐。

　　結語

　　空間形態生產經歷長期發展，已形成以最大化提高用戶的參與、互動和體驗水平及程度為核心的空間生產邏輯。由數字技術塑造新形態空間，使得空間生產與消費徹底擺脫了物理空間的限制，也解決了體驗沉浸感受限的問題，將自身同傳統形態的空間生產與消費區別開來。隨著新形態空間技術與手段在生產實踐領域的一系列運用，新形態空間生產也逐漸生發出一套全新的運營模式和經營理念，標志著新形態空間已發展出一套相對完善的輪轉機制與體系。然而，隨著元宇宙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與投放，新形態空間生產將朝向更為智能化的方向發展，以期將當前的深度沉浸體驗階段拉入至在境體驗階段。

　　從傳統形態空間到新形態空間，通過表層的生產和消費方式變革反映的是，隨著空間生產和消費方式的演進，基礎設施不斷演遷，新技術不斷在其中得到運用與投放，新的空間體驗方式和運營體系得到形成和建立，空間中的權力結構、生產關系也隨之得到改變，人們對空間的邏輯認知也在這一過程中不斷解構和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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